新春说“福”

2018年02月23日 17:21  北京晚报 

  作者:李丹

  “迎春接福”是我国民间的传统民俗。每逢新春佳节,家家户户都喜欢在屋门、箱子、水缸、粮囤等处贴上大大小小的“福”字,祈求在新的一年里,福星高照,在不断的发展中,还逐渐形成了源远流长的“福”文化。

  举酒祭天为“福”

  自华夏文明诞生之初,福文化便作为一种崇高的信念悄然孕育在人们的内心。在最初,福字是作为一个祭祀事件的代名词。因此,在早期的甲骨文里,“福”是一个会意字,其意义是向神明供奉祭品,以求获得庇佑。在《甲骨文编》中,“福”字有五十余种构型。这些构型有一个共通之处:从字形便能意会出双手举酒祭天的意义。“福”的用意正是“用美酒祭神,祈求富足安康”。

  到了青铜器时代,出现了铸刻在殷周青铜器上的铭文,即金文。金文中,“福”字的绘图成分相对减弱,构字方式较为统一。金文中大多数的构字都是左示右酉,也有少数是左酉右示。此时的“福”字,均省去了“双手”,但主要表意的“示”和“酉”得以保留。

  与此同时,福字的用法也开始发生变化。有趣的是,因为“福”字的象征意义重大,每每与“福”字有关的史料,都与重大的事件或重要的历史人物有关。

  春秋末年,左丘明(春秋时期的史学家)在为《春秋》作传时,将福作为一个动词来使用,意为“保佑”。譬如《曹刿论战》(《左传·庄公十年》)中有一句:“小信未孚,神弗福也。”意思是小的信仰不能使神明信任您,神明是不会保佑您的。这个解释一直沿用,到了东汉时期,大学者许慎还应和了左丘明的这一解释。他在《说文解字》中说:“福,佑也。”

  左丘明之后,在诸子百家争鸣时,诸子百家通过各自的学说,形成了统一认识:把“福”字当作名词使用,并且赋予它丰富的含义。

  首先是孔子及其弟子在《礼记·祭统》中表明自己的观点:“福者,备也;备者,百顺之名也,无所不顺谓之备。”他们把“福”字冠以“顺利”的含义。

  擅长辩证法的李耳在《老子》中言:“福兮祸之所伏,祸兮福之所倚。”这里他把福大抵定义为“好运好事”的意思。韩非在《韩非子》卷六言中说:“全寿富贵之谓福。”这里他给“福”字增加了更多的含义:完备,长寿,生活富裕,社会地位高。

  最终,儒家代表孔子在他整理的《尚书》上对福做了“归纳总结”:“一曰寿,二曰富,三曰康宁,四曰攸好德,五曰考终命。”这就是说,福包括五个方面,即长寿、富有、健康安宁、美好品德和老有善终。这也就是后来流传较广的“五福”之说。从那时开始,“福”字积聚越来越多正面能量的信念,一步步植入华夏民族的血脉中。

  后来,“福”也在民间流传,甚至出现了过年时贴“福”字的习俗。关于其来历,说法不一。最早的传说起于姜太公。姜太公封神时,他老婆也要请封,姜太公说:“你是个八败命,到我家来让我穷了一辈子,就封你穷神吧!”老婆不高兴了:“封我为穷神,叫我蹲在啥地方?”姜太公说:“有福的地方不能去!”从此,老百姓家家都贴“福”字,以驱穷神。

  传说不可信,不过,最早有贴“福”确切记载的,是宋代钱塘(今杭州)人吴自牧在《梦粱录》中的记述:“士庶家不论大小家,俱洒扫门闾,去尘秽,净庭户,换门神,挂钟馗,钉桃符,贴春牌,祭祀祖宗。”所谓“贴春牌”,就是把“福”字写在红纸上,贴在大门前。

  “福”文化源远流长

  在数千年的历史发展中,人们对“福”越来越看重,“福”字逐渐出现在古代的诸多生活场景中:如称生活美满、万事如意者为“福人”;还有人将酒称为“福水”;女子行礼,称道“万福”;送旅人上路常用“一路福星”、“福星高照”;“福如东海水长流,寿比南山松不老”,更是旧时引用极为广泛的对联;走进佛寺庙宇,供善男信女慷慨解囊的箱子上面也写的是“广种福田”…… 可以说,“福”字广泛地渗透在民俗文化的各个方面,在民众的心灵深处刻有不可磨灭的印记。

  随着“福”文化的发展,又出现了“福”字斗方。斗方,是指宣纸规格的一种,形制接近正方形,后来用来写福字的正方形的大红纸也被称为斗方。人们把福字斗方贴在门上、墙壁上、橱柜上等许多地方,寓意福气降临。民间为了更充分地体现这种向往和祝愿,干脆将“福”字倒过来贴,表示“幸福已到”、“福气已到”。关于贴倒福的习俗,有个逸闻流传特别广:明太祖朱元璋当年用“福”字作暗记,准备杀人。好心的马皇后为消除这场灾祸,令全城大小人家必须在天明之前在自家门上贴上一个“福” 字。于是家家门上都贴了“福” 字。其中有户人家不识字,竟把“福”字贴倒了。第二天,皇帝派人上街查看,发现家家都贴了“福”,还有一家把“福”字贴倒了。皇帝听了大怒。马皇后一看事情不好,忙对朱元璋说,那家人知道您今日来访,故意把“福”贴倒了,这不是“福到”的意思吗?皇帝一听有道理,便下令放人,一场大祸终于消除了。从此人们便将“福”字倒贴起来,一为求吉利,二为纪念马皇后。

  不过,就在近日,民俗专家王作楫表示,在传统习俗中,特别是大门、正门等地方的福字必须是正的,只有类似垃圾桶、水桶上才会倒贴福字,寓意倒出。当垃圾桶上倒贴“福”字,在倒垃圾时“福”字才是正的,意味着送出贫穷和垃圾,迎来福气。

  清代,迎春接福之风盛行于宫中。每到春节,皇上都要亲书“福”字,颁赐后妃、近侍与王公大臣,以示皇帝的恩宠。皇上书字前,要由近臣事先拟好一封受赐人的名笺呈上,皇帝朱笔圈定后,将受赐人召入。然后太监将御案、笔墨备齐,受赐人跪在御案前,皇帝“亲挥宸翰,书福龙笺。”康熙年间,为了表示对内廷翰林及皇宫侍卫的特殊礼遇,康熙皇帝还亲书双钩“福”字赏赐,以示区别。

  有趣的是,以“福”字作人名、地名和物名比比皆是。比如,古代把祭祀神灵用的酒肉称为褔物和福食。如今,还有人把生日蛋糕称之为“福寿糕”。此外,“福”字还衍生出很多传统吉祥图案,最著名的就是五福捧寿图。它由五只蝙蝠围着寿字或围着桃子构成,“蝠”与“福”同音,代表五福,五蝠围一寿字,便是“五福捧寿”。